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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回 安步当车香尘留艳迹 逢场作戏灯影罩疑团

都说你是一个大画家,怎么不定出笔单来哩?”水村道:“哦!李女士是个内行。”梅芬道:“我并不内行,因为先父也是个画画的,所以我知道笔单两个字。他先是不走红,等到他死了,有人说他的画不错,就卖起钱来了。但是自己家里并没有什么藏画,画都在做古董字画的人手里,先父的画名,尽管一天高似一天,家里一个钱也挣不到,真让人不平。我见着画家,我心里就非常的同情,希望他成名发财。刚才于先生说是有闲阶级,这倒是对的。从前我父亲在日,也是闲的了不得。不过这种闲和有钱的人清闲不同,乃是找不到事做,并不是不用作事。不过艺术家都是有点脾气的,越穷越不肯将就。但是现在的社会,不将就人,艺术好也没有人捧,没有人捧,就出不了名,不出名,自然是穷一辈子了。我有一个朋友,艺术很好,只是有一样短处,就没有人捧,到如今还远不如我们呢!”水村道:“你那朋友,也是画画的吗?”桂芳对梅芬一望,梅芬一笑。回头一看,大家已转了一个山弯子,夕照寺隔到山那边去了,她笑道:“于先生,你不必送了吧?”水村道:“二位要坐车,请便罢。”梅芬道:“不,谈得很痛快,路也很平,走也好。”水村笑道:“李女士,你一见我,就知道我是画画的吗?”梅芬笑道:“当然!我看见你藤篮里,有画笔,有颜料盒,还有图画纸。平常出门的人,似乎不必带着这些东西。”水村道:“提起了藤篮,我记起了一件事,我在篮子里捡到一条……”梅芬道:“是一条花绸手绢吗?对了,我就是那天失落的,以为总落在浦口站上哩。”水村道:“我没有敢弄脏,可惜先在家里没有想起,不然,我可以找出来奉还。”梅芬笑道:“不必了。我不象别人,自己用的手绢,不许落到别人手里去的。身外之物,无非是在各人手里传来传去,存在于先生那里,就在那里罢,何必要退还我。有人说,女子的东西,不能落到男人手里去。我不懂这个原因,为什么不能呢?我以为清者自清,浊者自浊,不在乎这上头。譬如说,我那条手绢在于先生那里,于先生又能对我说些什么呢?”桂芳笑着低声道:“疯子,你又开了留声机器了。”梅芬笑道:“不是我疯,我也不过解说这个不可解的理罢了。于先生,你不必再送了。我有闲再来看你。”水村道:“可借李女士的令亲那里,是不便去的,不然……”梅芬笑道:“并不是不便去,不过我不愿意你去,我既不愿意你去,你也不必奇怪以为那是什么地方。交朋友只重精神,不在形式上。好在我有时候也有空,有空我就会来拜访你。”

那两个车夫听到说她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