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软的地方。 就像儿时生病时,母亲坐在床前照顾着他,喂药会先试试烫不烫,用帕子盖额头会先试试水温,会一遍温柔地哄他“闭眼”一边细致地帮他掖好被角。 一如现在,她也细致地帮他整理好枕头,掖好被角,嗓音轻柔:“万岁爷,奴婢为您熄灯拢账。” 云卿挨着男人滚烫的视线,终于将一碗凉茶喂尽,随即便想哄着他尽快歇下。 她起身想放下帏帐,他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,“别走,再陪朕说会子话。” 云卿动作一顿,压下心底不安,故作平静道:“万岁爷,时候不早了,明早您得晨起……” “朕知道。” 他打断她,稍稍用力,又将人拉回床边。 怕又气哭她,没做太大动作,只用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柔滑手背,“自打朕登基,就再没让人喂过吃食了。” 云卿略有不解地瞧过去,意外发觉男人似是歇下了防备。威严俊毅的脸上,罕见地露出些脆弱。 “皇祖母说,朕是天子,不可以在外人面前露怯。就算是母妃,也不行。” 忆起往昔,康熙帝目光微垂,嗓音有些怅然:“所以登基最初,朕学着坚强,不用乳娘伺候,坚持与母妃少见面。结果没料到母妃身子越来越差,在朕登基第二年就去世了。” 说到这里,握着云卿的那只手,不自觉攥紧了些。 原本因着手背上的触碰,云卿如坐针毡。 然而他的一番话,却让她心口倏地一颤,又像是被揪了下。 前世便知晓康熙帝八岁登基,那时更多的是敬佩仰慕,八岁也只是一个时间概念。 可如今听他本人亲口讲述,讲述小鹰怎么被迫折断翅膀,被强制推下悬崖,被迫置之死地而后生时,才发觉八岁的他也只是一个孩子。 外有前朝大臣的压制,内有孝庄太皇太后的管束,他能做的,只有泯灭天性,忍痛振翅而飞。 所以,他从小防范着所有人,才致使他养成了嫉妒多疑的性子么? 云卿思及此,不自觉抬眼瞧去,恰是四目相对。 那双一向锐利的丹凤眼,此时饱含柔情与眷恋,又隐隐透着些渴望,一度叫人晃了神。 云卿怔怔地瞧着他,陷入遐思。 是因为今晚孝庄太皇太后逼得太紧的缘故么,触动了他儿时的难言往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