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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耳鬓间,唱进人心坎里。

敲了门,龚奶奶给开的,龚爷爷逆光坐在客厅沙发上,膝上就是那只老胡琴,厅当间站着一个十八九的男孩,一头略长的黑发,眉目像拿漆笔点过,樱桃口尖下颌,活脱脱一个穆桂英从画儿里走出来。

他身段笔直,左手端在胸前,作担帅印的样子,正唱到快板: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,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,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,敌血飞溅石榴裙!

腔是腔板是板,字字珠玑,如一把磨得飞快的刀赫然从耳际划过,留下的是英气,还透着丝丝的甜。

那人眼神一转,龙睛凤目对着宝绽,接着唱:有生之日责当尽,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,番邦小丑何足论,我一剑能挡——

一个气口,宝绽随之屏息。

那人脸上微带着笑意,袅娜地唱:“百万的兵——!”

“好!”宝绽拍掌叫了个好,龚爷爷的胡琴罢了,笑呵呵站起来:“宝绽来啦,喏,琴给你。”

宝绽要接,一只手从当间拦住:“慢着,”应笑侬回头叫龚奶奶,“老师,这琴为什么给他?”

他叫“老师”,而不是“师傅”,看来只是临时学艺的,“琴我借两天,”宝绽微笑,“用完就还。”

应笑侬一双骄矜的眼,上下把他看看,松了手,“你也是老师的学生?”他瞧见宝绽左手戴的银镯子,“学多久了?”

他这么问,是把宝绽错当成了青衣。

“我是老生,”宝绽把琴套在袋子里,小心收好,“最开始也学过青衣,一撂下就再没动过这一门。”

“哦,”应笑侬一听不是一个行当,浑身那股攀比的劲头去了不少,“看你的模样,我以为不是青衣就是花旦呢。”

宝绽瞧着他,怎么看怎么喜欢,摇了摇头:“你现在跟哪儿唱呢?”

应笑侬傲慢地一转身:“还没定。”

“那来我这儿吧,”宝绽立刻邀他,“我们团正缺一个大青衣。”

应笑侬半转着身,眼尾一挑:“你们那儿?”他艳冶地笑,“市京剧团还是国剧院,你做的了主吗?”

他这么一问,宝绽才明白,人家的心高着呢,所谓“凤凰非梧桐不栖”。

“我们……是个私人团,”宝绽郑重地说,“叫如意洲,有一百来年历史,我是当家的,你要是来,我扫席以待!”

应笑侬转过去,淡淡地说:“不了,谢谢。”

龚奶奶在旁边听着,过来拽宝绽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