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
亲,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
第二章

不知道她是不是问我,我也不知道她这个“她”是指谁。不过,听到她说话使我振作,因为我曾怀疑她是属于幽灵一类的东西。言语应该能消除人与人之间的陌生,我渴望能使我们的关系弄得融洽些,我猜,她可能是罗宅的女主人。于是,我热心地说:

“您——在问我吗?”

她看了我一眼,那冷冰冰的眼光使我打了一个寒颤。

“你以为我在问谁?”她反问。

“噢,”我有些失措。“你指我母亲?她已经逝世了。”

她望了我好一会儿,点点头,自言自语地说:

“去了!死了!”她怅惘地看了看盛满阳光的窗子,“死了,也就解脱了。”她的话显然不是对我而发,再看了我一眼。她一声不响地走向门口,脚步轻悄得毫无声息。扭开门柄,她轻缓地走了出去,当她隐没在门外的那一刹那,我直觉地感到她对我有份敌意。

我从床上坐了起来,双手抱着膝,沉思了几分钟,我想不出什么道理,只觉置身在一个奇异的环境中。不过,我迅速地摆脱了这份思想,妈妈常说我不务实际,就会胡思乱想。我要学着“长成”,不再活在孩子气的遐想中。起了床,我换掉身上的睡衣,打开房门,走廊里寂无一人,也没有丝毫声音。腕表上指着八点正,看样子这家人是习惯于晚起的——除了我屋里那位神秘女人之外。

我到浴室里去梳洗了一番。我喜欢镜子里的自己,明亮的眼睛和宽宽的额角。妈妈以前说我从不知道忧愁,真的,妈妈生病以前,我的生命里是从无忧愁的。我喜欢笑,快乐得像一支“忘忧草”。忘忧草!我不知道是否真有这种草,这是妈妈对我的称呼,她叫我作她的忘忧草!可是,妈妈的病和死,卷走了我所有的欢乐。“忘忧草”也懂得了忧和愁,还有人世间许多的悲哀和无奈。

从浴室回到我的房间里,我惊异地发现一个十七八岁的女仆正在为我整理房间。棉被已整齐地叠好,睡衣收入了抽屉里,连我的箱子都已打开,里面的衣物挂进了橱里。只有那两个镜框,并排地躺在书桌上面。

“孟小姐,”那女仆对我弯弯腰,“我叫彩屏,太太叫我来服侍你。”

“噢!”我有些受宠若惊,我从没有被人“服侍”过。望着那干净利落的女仆,我笨拙地说:“其实我自己都会做的!”

彩屏望着我微笑,或者她认为我是个见不得世面的穷人家的女孩,但她的微笑里并无嘲弄的意味。抱起了书橱顶上的花瓶,她问我:“孟小姐,你喜欢换一种花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