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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了个儿的世界 ◎李庆西

他在罗马尼亚前线服役,之后在肃反委员会(契卡)和教育人民委员会做过短期翻译工作,旋即又去武装征粮队工作。他跟尤登尼奇的军队打过仗,还作为战地记者跟随布琼尼的第一骑兵军进军波兰。一九二〇年六月,俄波战争的升级(布尔什维克军队开始对波兰军队反击)是巴别尔一生中遭遇的最重要的事件之一,日后他根据当时的随军日记写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作品《红色骑兵军》。

由于巴别尔罹难于三十年代末斯大林的大清洗,壮岁之年早早撒手人寰,他给世人留下的作品不多,主要是《红色骑兵军》、《敖德萨的故事》两部小说集,以及生前未收入集子的三四十个短篇小说,还有就是《晚霞》和《玛丽雅》两部剧本。其实,仅以《红色骑兵军》一部作品就足以奠定巴别尔的大师地位。一九二六年,《红色骑兵军》刚刚出版,高尔基就对法国作家马尔罗介绍说,巴别尔是俄罗斯当代最卓越的作家。爱伦堡在回忆录里提到,一九三〇年苏联《新世界》杂志曾向许多外国作家征询对苏联文学的意见,大多数来信都将巴别尔列为苏联作家中的第一号人物(《人·岁月·生活》第三部),而这种评价也主要源自对《红色骑兵军》的激赏。

读《红色骑兵军》,让人惊讶的首先是那副简洁、洗练的笔墨。“宅旁的教堂里钟声乱鸣,打钟人疯了。这是个布满星斗的七月之夜。”如此干净而从容的语句,把整个叙述夯得结结实实。不少评论者拿巴别尔跟海明威作比,满世界找过来,有这等本事的好像只有他俩。说来也巧,海明威很早就读过《红色骑兵军》的法文译本,在给友人的信中也曾流露对巴别尔惺惺相惜的意思。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,除了言简意赅的语言特点,两位大师还都饶有兴趣地探究生命与死亡的真谛,尤其善于处理生死相遇的瞬间情境,出其不意给人一记心理撞击。在这一点上,海明威的短篇名作《印第安人营地》跟巴别尔书中头一篇《泅渡兹勃鲁契河》就颇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
不过,这些粗泛的相似不等于彼此创作风格的趋同。其实他们的语言趣味大相径庭,如果说海明威的简短是一种“电报式”文体,凝重之中透着几分干涩,那么巴别尔的字斟句酌则几乎带有诗的韵味。像《红色骑兵军》里不时闪出的那些跳荡的语式,甚至嵌合着充满想象的通感手法——“无家可归的月亮在城里徘徊”,“我面前是集市和集市的死亡”。巴别尔用诗和箴言的修辞装饰着哥萨克骑兵身后满目疮痍的土地,无尽的苦难从笔下堆积起来,却丝毫不像是蹙着眉头的描写。在任何悲怆时刻,他从未